类型:恐怖灵异
大小:7.2MB
时间:2019-01-05 19:11
内容概述:巡视两江的钦差大臣..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蝴蝶侵蚀成为一具骷颅...新晋的状元已经死了,却被人看到戴着红花出现在凌晨半夜的街头..这一切的诡异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《南宋冤案》...
巡视两江的钦差大臣..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蝴蝶侵蚀成为一具骷颅...新晋的状元已经死了,却被人看到戴着红花出现在凌晨半夜的街头..这一切的诡异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?《南宋冤案》
天空下着霏霏细雨,气氛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。
县官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河堤上,眉头拧成了川字,在他的前方不远处,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仵作正满头大汗的检验尸体。
尸体是一个年约七八岁的男童,浑身被泡的发胀,如同刚蒸熟的白面馒头。
仵作轻轻一按,就有水从男童的嘴角伸出来,但见这男童双眼外翻,没有瞳孔,只是一片惨然的白色,狰狞的五指至死还抓着一捆水草。
一刻钟后,老仵作收了手,弯着腰走到县官面前恭敬的说道:“回大人,是溺死。”
“溺死,怎么又是溺死!”县官暴躁的揪住仵作的衣领:“衙门养你是吃干饭的吗?”
也不怪县官如此暴躁,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内,小小的太平县已经连续发生了九起溺水案,死的全是孩童,大的有十一二岁,小的不过三四岁,尸体都是在河堤边发现的,而且他们全都是溺死。
仵作查不出任何可疑之处,最终只能以失足落水结案。
“太平县一直都太平得很,现在怎么跟遭了瘟一样。”县官原地转着圈道。
仵作的腰弯的更低了,一句话也不敢说。不仅县官着急,就连他也隐隐有些发慌,再这么下去,恐怕大家都要卷铺盖走人!
可那些孩童真的都是溺死,叫人怎么查?
这时,仵作突然眼睛一亮道:“大人,这溺水……”
“不要再给本官提溺水!”县官一双眼睛瞪的如铜铃般:“说!”
“是,这意外死亡的九个孩子身上,好像都穿着一件红肚兜。”仵作试探性的问道:“要不就从这里查起?”
县官的面色沉了沉,他和仵作都明白,这么查下去没有用,尸体身上没有伤痕,典型的溺水特征,至于红肚兜……这么大的孩子谁还没个一两件红肚兜?但是他此刻已经没了主意,只能拖一天是一天了。
“就按你说的办。”县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,仵作当即准备把尸体抬走。
就在这时,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,如同炸雷般扎在二人的心中。
县官抬眼看去,是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少妇,她扑在地上哭天抢地,眼睛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孩童。
仵作立刻迎了上去:“你认识这孩子?”
少妇咿咿呀呀的哭着,浑身止不住的颤抖,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仵作的话。
仵作皱着眉为难的看着县官,随着少妇的哭声,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乡民,他们中有认识少妇的,不由的惊呼道:“这不是张家小娘子吗?这是怎么了。”
旁边立刻有人拉住他,伸手指了指河道,说话的人立马想到了不好的事情,赶紧闭上了嘴。
全县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诡事,这么大的事官府想瞒也瞒不住,县里早就传开了,说是龙王发怒了,要收童男童女下去哩!
往些年,县里都会选一对童男童女进贡给龙王,保佑来年风调雨顺。但自从新县官上任后,认为此举太过残忍所以便取缔了,众人都说是龙王怪罪下来了,所以才要一次性把几年的份都收下去。
县官听着众人的议论,一张脸沉的和这阴雨天一般,他就这么站在河道上,心里隐隐相信了百姓的说法。
莫非这个世界上,真的有龙王的存在?
轰隆隆!
一道闪电伴随着炸雷劈开云层,直接劈在男童身上,男童猛的坐了起来,翻着眼白,泡的发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众人。
“龙王发怒啦!”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,众人纷纷下跪朝着小河跪拜,嘴里念念有词。
仵作也跟着跪了下来,哆哆嗦嗦的拽着县官的袖子道:“大人,这案子查不了啊,这是龙王要人啊。”
县官一口血闷在嘴里,勉强咽了下去:“结……结案吧,案卷里就记录溺水。”
他再次看了男童一眼,竟然发觉那男童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,他一哆嗦,连油纸伞都握不住了,任由它飘落到了泥泞里,仵作更是连滚带爬的逃开河道。
“慢着!”就在此时,一道清冷的大喝声在人群中响起,随着声音,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走上前来,他高声说道:“此案尚未查清楚,不可草率结案。”
县官脸色一沉:“哪里来的毛头小子?仵作已经验明,是正常溺死,岂容你信口雌黄。”
年轻人却不让步:“虽然在下没有见过尸体,但早年也曾偶然听父亲提过,尸体上的某些伤痕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,需用一些特殊手法方能显现,大人能否容我一试?”
“荒谬!”县官黑着脸道:“令尊是谁?竟有如此荒谬的论断!”
年轻人并没有被吓到,神色反而更骄傲了些:“不瞒大人,在下宋慈,家父正是宋巩。”
“宋巩?”不仅是县官,就连一旁的仵作,以及周围的百姓都露出了敬畏的神情,在他们眼里,宋巩之名不亚于神明!
如今的宋巩一未在朝为官,二未在乡为善,但其名却响彻整个太平县,或者说是整个南宋朝!
百姓们都知道,早些年间宋巩曾经做过节度使推官,掌管当地刑狱,他屡破奇案,什么夺命白蛇、杀人关公,嗜血屠夫等等案件,在宋巩查验过尸体后均揪出了真凶。传闻宋巩还曾被先帝召见,为皇家断过案。
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几年前宋巩突然隐退,窝在太平县老宅里再未出去过,也很少再碰案子。不过每当县里有离奇难解的案件,县官便会求助于他,也屡屡告破,因此在这太平县,若论威望之高当属宋巩无疑。
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是宋巩之子,众人的神色立刻收敛,甚至隐隐有些期待。
县官呼了口气:“既然是宋老先生的儿子,想必也有几分本事,老马,带这位小兄弟去验尸。”
仵作此刻手脚依旧有些发软,距离尸体还有一丈远就害怕的停下来,伸出手指了指道:“尸体就在那。”
宋慈点了点头,信步走到尸体边,刚刚坐起的尸体已经又瘫软了下去,宋慈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男童身上过了一遍,然后高声道:“在下需要两坛烧的滚烫的白酒,麻烦大人了。”
“你要白酒做什么?”县官疑惑的皱起了眉头。
宋慈微微躬身道:“尸身泡的发胀,滚烫的白酒擦在尸身上能快速的祛除尸体里面的湿气……”
“不行!”仵作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宋慈的话:“白酒过尸身,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,孩子已经死了,你还想害的他不安生?”
“哼。”宋慈站起身,不卑不亢的道:“让孩子不明不白的死去,才是对他最大的不敬!”
仵作气的浑身发抖:“老朽已经验过尸身,尸身积水严重,耳口鼻均有泥沙,浑身也被泡发,这是实打实的溺死!老朽虽不才,但这辈子也读过不少案宗,你这一套白酒过身老朽从未听闻,怕是你不知从何听来的歪门邪道,竟然拿孩子做实验。”
县官也沉着脸,虽说宋慈父亲是宋巩,但这法子确如仵作所说闻所未闻。
“大人!”宋慈快速的走到县官面前,压低声音道:“在下有所耳闻,如今已经是第九起命案,若是再无进展,大人怕是不好向上面交代,既然如此何不让在下试试?”
县官脸色青白交加,良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道:“老马,照这小兄弟说的做。”
“大人?”仵作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句。
“照他说的做!”县官厉声道。
不多时,两坛烧的滚烫的白酒就被抬了上来,宋慈伸手解下尸身上的红肚兜,取了一瓢的白酒就浇在男童身上。
“啊!”凄厉的叫声传来,原来是那少妇。她先前不知怎么晕了过去,一醒来就见有人往自己儿子身上浇着什么,当下被刺激的大叫,爬起来就要往这边冲。
宋慈手上动作未停,嘴里大声命令道:“快拦住她!”
县官攥紧双手,随后下定了决心,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两个百姓:“你们拦住她。”
这两人不敢违背县官的意思,拖住少妇的胳膊将她往回拉,少妇一双眼睛肿成了樱桃,凄厉的吼着:“让我的阿童好好去吧,求求你们了,不要再折磨他了,行吗?”
众人听了无不同情,但看着认真的宋慈和脸色阴沉的县官,却没有一个人敢去阻止。
这么一会儿功夫,两坛白酒都被宋慈用完了,他先是对着正面浇了三遍,又将尸身翻过来浇了三遍,随后站起身:“大约要半刻钟。”
众人被他一系列的动作搞的糊里糊涂,早已经议论纷纷,多是说这宋慈大约是想效仿自己的父亲破案,却没什么本事,不然怎么在故弄玄虚?
宋慈却一脸淡定,根本不在意众人的议论。
半刻钟很快过去了,原本胀的如同西瓜般的男童竟然恢复了原样,而在男童的肚脐眼处却缓缓出现了一块黑紫色的伤疤,那伤疤呈圆形,大小与肚脐眼一致。
刚刚还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闭了嘴,有的还发出惊呼,而一直恨不得将宋慈揍一顿的仵作,已经跪在地上,目瞪口呆的望着那道疤痕:“这……刚才明明没有的。”
宋慈伸出手指轻轻在伤疤上按了按,隐约肚脐这里微微偏硬。
“大人,”宋慈转头说道:“男童肚脐处有异状,在下斗胆,请大人允许现场剖腹验尸!”
人群瞬间炸开了锅,死无全尸是对死者最大的亵渎!
县官微微沉思,一扬手道:“准!”
刀具即刻准备好,宋慈先是在火上烤了烤尖刀,然后沿着男童的肚脐划了个圈,轻轻巧巧的掀开这块皮肉,最后用帕子裹住手,从肚脐里掏出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。
他用帕子将那黏糊糊的东西擦干净后,冷声说道:“这是铁球。”
“铁球?”仵作凑近了看,发现真的是一颗差不多拇指大小的铁球,但这铁球的颜色却微微发红。
宋慈嗯了一声道:“若在下猜的没错,凶手应是将铁球塞进了小儿的肚脐内,再将小儿抛尸河边,铁球塞入腹中必然会留下伤口,但如若小儿泡发,这小小的伤口很难发现。即使发现,也不过以为是小儿身上的轻微磕碰罢了。”
“大人,在下斗胆一猜,这凶手必出自城东的铁匠家。”宋慈高声道。
话音刚落,人群中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了出来,她把拐杖狠狠地拄在地上道:“小子胡说,老妇家在县里是出了名的好名声,怎能由的你污蔑。”
宋慈往前站了一步:“哦?可是全县只有你一家铸铁,这铁球必然是你家的。”
老太太呸道:“老妇家做的是铁匠生意,每家每户的锄头镰刀都是我家打的,铁球怎生就只能是我家的?”
人群也窃窃私语,多是嘲笑宋慈无能,怎么会怀疑一个老太太是凶手。
宋慈却不听,依旧冷冷的笑着:“可在下从未听闻谁家做农活需要铁球!”
老太太神情有些慌乱,却仍旧辩解道:“小子这话奇怪,难不成别人送上门的生意,我们还不接?”
“老太说的是。”宋慈竟然应了一声,老太刚松了口气,宋慈声音却更冷了:“可刚刚在下还有一点未明说,这伤口是烧伤,只有将刚铸成的铁塞进腹中,才会造成这种伤口!全县能这么做的也就只有老太您家了吧?”
众人不由的惊叹,老太太张嘴半天却再也说不出话来,双腿一软就跌倒在地。
凶手昭然若揭,县官正要命令捕快抓她,却见老太太发出了渗人的笑容,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男童的尸体,如同看到了仇人:“他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?齐儿走了,他为什么还笑的那么开心,县里的孩子都该死!都该下去给齐儿做伴。”
说完这句话,老太太哈哈哈大笑着,已然状若疯癫。
老太家里的事众人都有所听闻,老太太就一个儿子,这儿子娶的媳妇不争气,等到四十岁时才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孙子。
老太太如珠如玉的将孙子养到了六岁,然而半个月前,那倒霉孙子居然不小心一头跌进了小河,就这么去了……
老太太从那时起便常常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其他孩童,只是谁也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等事来。
众人一阵唏嘘,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,马上的骑士直直的冲向宋慈:“宋慈何在,我来讨杯喜酒。”
“何事?”宋慈有些紧张。
骑士哈哈大笑:“自然是为你高中二十八名进士之事。”
众人纷纷惊叹:“不愧是宋老先生的儿子,年纪轻轻就中举了,而且还是个验尸高手。”
“是啊是啊,宋老先生果然有福气,我若是有这么个儿子……”
“去去去,就你还妄想和宋老先生比?”
刚刚宋慈查出真凶一事已经让众人开了眼界,现在又听闻他高中,众人惊叹不已,纷纷上前道贺,宋慈也不摆架子,拱着手一一谢过。
恭贺到一半,众人突然噤了声,并且纷纷往两边避开,似乎有人挤进人堆。
宋慈觉着奇怪,好奇的回头去看,当看到来人时,刚刚还喜笑颜开的脸瞬间耷拉了下去,低着头如同犯错的孩子。
来者不是别人,正是宋慈的父亲——宋巩!
“还不走,还想继续在这里出风头吗?”宋巩黑着脸拂袖而去,宋慈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,再不见方才的意气风发。
回到宋家,宋慈刚想寻个借口溜走,老管家已经迎了上来:“老爷,少爷,你们可回来了,虞候正在大厅里侯着呢!”
宋巩冷冷的瞥着宋慈一眼,宋慈心里叫苦,这虞候是负责此次科举之人,他现在过来必然是带着自己的任命书了。
父子二人进了大厅,一个穿着蓝色官服,大约四十岁上的中年人笑呵呵的迎了上来,富态的脸庞随着笑容一抖一抖的:“宋老先生,恭喜恭喜。”
“大人今日前来,不知所谓何事?”宋巩微微抱拳,脸上仍旧没什么喜色。
此人正是虞候,他从袖袍里摸出一卷明黄色卷轴,清了清嗓子道:“新科进士宋慈接旨。”
宋慈和宋巩立刻跪下,虞候神色庄重的念道:“新科进士宋慈,文采卓绝,思辨清晰,甚合朕意,着七日后就任赣州信丰县县令,望卿不负朕望,钦此!”
“谢主隆恩!”宋慈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,又朝京城方向拜了拜,这才起身对虞候道:“真是辛苦虞侯了,要不留下来吃杯薄酒?”
虞候依旧笑呵呵的:“本官还有其他事,这酒就留着下次吃吧。”他顿了顿,视线转向宋巩:“宋老先生,您养了个好儿子啊。”
宋巩面无表情,只轻轻点了点头。
虞侯又夸赞了几句便告辞离去,宋慈自然将其送至府外。
临走之前,虞候突然满含深意的拍了拍宋慈的肩膀,压低声音道:“小伙子,我劝你还是找个生病的理由,把去信丰县的差事推了吧。”
宋慈猛的看向虞候,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!
虞候看了看左右,声音压的更低了:“据说信丰那个地方……闹鬼!已经吓疯了好几个官员了,就因为无人敢去,你的任命才下发的这么快。”
说完并不等宋慈反应,几步便上了轿子,宋慈也没有多想,因为眼前还要一件让他更头疼的事。
“孽子!跪下!”宋慈刚踏进大厅,就听到了一声暴喝。
他扑通一声跪下,背上已经狠狠挨了几鞭子,皮肤被抽的鲜血淋漓,但他就是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出声。
宋巩打累了,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道:“孽子,难不成你忘了祖训?竟做出此等不孝的事情来。”
“儿子没忘!”宋慈抬起头:“宋家祖训,不官不仕,明哲保身。只是儿子不明白,父亲您早年也曾为官,破获大案无数,如今亦没丢下验尸的绝活,为什么偏偏我不行?”
宋巩被气的手指发抖,好半晌才喃喃的问道:“男子骨白,妇人骨黑,为何?”
宋慈微微发愣,继而快速接道:“妇人生,骨出血如河水,故骨黑。”
“检妇人,无伤损处须看阴门,恐自此入刀于腹内。”宋巩又道。
宋慈这下接的更快了:“如男子,须看顶心,恐有平头钉,粪门恐有硬物自此入。”
这两句话指的都是验尸时的常识,前一句是说女人生过孩子后,因为都会大出血,所以骨头比男子黑,以此方法可以辩男女。后一句说的是验尸时看不到伤口,如果尸体是女人就需要检查阴门,或许是有刀从这里刺入腹部。如果是男人需要看头顶或者肛门,头顶或许有平头钉,肛门里可能有凶器。
宋巩脸色复杂,微微叹了一句道:“慈儿,你将祖宗留下的那本笔记都背下来了?”
宋慈有些心虚,那书是他偷偷翻来看的,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儿子……儿子只是无意间从柜子里发现了那本笔记,觉得甚是有趣,于是从七岁那年就开始反复读了……”
“唉,这都是命啊!”宋巩深深叹了口气:“慈儿,跟我来。”
宋慈忐忑不安的跟着宋巩出了家门,路越走越偏,最后来到一座古旧的老宅子前。
宋巩上前推开门,里面的一切便呈现在宋慈面前,宋慈好奇的上前两步,看到宅子里居然摆满了人体针灸用的金人,还有白森森的骷髅标本,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。
宋慈激动在房间里踱步,手摸过一样又一样的东西,有仵作用的钩子和短刀,有非常详尽的人体脉络图,还有一本本落满了灰尘的书籍。
宋慈此刻才发现,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真正的验尸博物馆!七岁那年看的笔记,仅仅是这个博物馆里最普通的一本藏书而已。
在老宅的中央,挂着大约有十几幅人物画像,最中间的那个人长着方正脸,留着一撮山羊胡子,一双鹰目似乎能透过画像看清宋慈的内心。
“慈儿,过来磕头。”宋巩凝重的声音拉回宋慈的思绪,他敛声屏气的跪在画像前,当先的磕了三个响头。
“父亲,这些都是?”宋慈疑惑的叫了一句。
宋巩指着画像上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,微微叹了口气道:“这都是宋家的列祖列宗。”
原来宋家祖上皆是仵作出身,日积月累之下,掌握了一套闻所未闻的验尸绝技,他们往往能用米醋,松香,白酒等生活中常用的物品,撬开死者之口,缉拿命案凶手!
凭借着这套验尸绝技,宋家每辈至少都会有一个高人出仕,或为大理寺卿,或者推官,或为捕头,或为仵作,官衔都不算高,却破获了无数震惊一时的诡异奇案。
可以说有宋家人在的地方就没有冤狱,而宋慈偷瞧的那本笔记便是宋家先人留下的遗产之一。
但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!宋家如此高超的验尸手法,不仅受到了凶手的记恨,缕缕受到报复,也容易成为政治的牺牲品。
百年前,宋家曾出了一代奇才,他纵观祖辈的验尸手法,验尸手段几乎无人能出其右。有人委托他查案,最后却牵扯到了当时的太子,结果这位奇才被判斩首,宋家也差点灭门。
自此以后宋家便有了不官不仕,明哲保身的祖训。
“那父亲您?”宋慈微微有些好奇。
宋巩苦笑道:“当初为父与你一样心高气傲,想将这一身的本事都使出来,可不久就遭来横祸,连你母亲也被仇人所害,唉!”
“自小为父不让你碰那些东西,就是想让宋家的这门手艺从你这一代彻底断掉,没想到。”宋巩顿了顿,严肃的看向宋慈:“听了为父的话,你如今还想上任吗?如果你不想,为父自然能帮你找到理由……”
“父亲,我想去。”宋慈斩钉截铁的道:“儿子认为,既然宋家掌握了这一门绝技,就应该让其发出最大的作用,不能因为贪生怕死而埋没。”
宋巩良久没有说话,然后径自转身往回走,宋慈刚想跟上,宋巩略微有些复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:“慈儿,为父给你三天时间,看透老宅里的每一本书,参透祖宗记录下的每一宗案子,三天后你若能通过为父的考验便去上任,如若不能,你便从此歇了这门心思安心种地吧!”
落锁的声音传来,宋慈精神一震,随手拿过书籍便翻阅起来。
这三天,宋慈除了换书时活动一下之外,竟坐在原地一动未动,书籍里面记载的案件他简直闻所未闻!比方说无头将军案,讲的就是北宋时期的河东节度使被人在密室杀死,非但找不到凶器,连头颅都离奇失踪。最后宋家的一位先祖梅州第一捕头宋思成,用海带烧成的灰撒在断头处,将伤口的纹路绘制出来,这才发现凶器居然是一把冰做的刀,最后查明凶手是节度使家的一位厨子。
还有一起月亮杀人案,目击证人赌咒发誓,看到的死者原本好好的,突然就在月光下喷血而亡,没有一丝伤口。而宋家先祖却用黑布挡住月光,然后用热水擦洗尸身三遍,尸体身上的伤顿时显现出来,才发现凶手是利用月光造成的盲区,将栓了细绳的铁钉刺入死者的脑门再拉回去。种种离奇案件,捧着书就如同亲眼所见一般,实在令宋慈大开眼界。
宋慈还在书上看到了导致宋家差点被灭门的案子——国库被盗案。一开始只以为是看管国库的人监守自盗,被发现后畏罪自杀,但经过宋家先祖一查,却发现是当时的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打起了国库的主意!皇子们怕东窗事发,最后反咬一口把宋家这位先祖当成了替死鬼。
还有书籍里面记载的种种验尸手法更是让他获益匪浅,蒸骨三验说的是用白醋蒸尸体,醋蒸汽能令尸体上的创伤显现。
红伞招魂是说将暴露在外的尸体用红纸伞遮住,尸体上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内伤就会看见。
还有用磁针刺激死者的筋络,可以让死者还原死前的动作,还有蚂蚁探穴、溺尸开口等等绝技,简直让宋慈沉溺其中不可自拔。
看了先祖们留下的珍贵自己,宋慈这才知道自己先前所掌握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浅薄,即便再苦学三十年,也不如这三天收获的多!
三天后,宋巩打开门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:宋慈席地而坐,周边都是书籍,看那散乱的样子显然都是翻过的,而宋慈正聚精会神的翻着手上的书,看这模样便知他三天三夜未曾合眼,只啃了几个冷馒头,但他的眼睛却依旧发亮,如同饿狼见到了猎物一般。
“慈儿。”宋巩轻声唤了一句,宋慈却丝毫没有反应,直到翻完了面前这本书,他才惊觉门已经打开了。
“父亲!”他激动的叫了一句,蓬头垢面的好像乞丐。
宋巩挥了挥手:“先折腾干净了,再来见我。”
一个时辰后,宋慈正襟的跪在了宋家的大厅里,宋巩则脸色严肃的问道:“第一个题目,时值盛夏,河里捞出一具女尸,一刻钟后仵作到场,发现尸体上并无伤口。如何判断女尸是溺死,还是谋杀?”
宋慈微微沉吟了一会儿:“应当以五升米醋擦洗尸体全身,如果有外伤自然会显现出来。”
“五升?”宋巩微微有些不满。
宋慈躬身解释道:“先祖笔记中曾提到过类似案件,当时先祖是用三升米醋擦洗身体,让尸体的伤口呈现出来。但儿子发现,先祖那时是冬天,尸体保存完好,但父亲所出题里是夏季,又暴晒了一刻钟,尸体已经微微腐坏,米醋自然要多加两升。”
“不错不错。”宋巩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:“先祖留下的经验自然宝贵,但案子千奇百怪,不能一概而论,即使相同的手法,也会随着季节、发现尸体的时间、甚至是当地的环境而产生不同的效果。慈儿你记住了,先祖们的经验只能为你铺出一条小路,后面的大路还要自己去走。”
宋慈认真的点了点头。
“老爷,”就在这时老管家推门而入:“县官带着一群人来了,还有一具尸体,说要请老爷出山验一验。”
看管家的样子,对这些事明显已经习以为常了。
宋巩点了点头,然后转头看向宋慈:“这次我就不出手了,你来吧!就当是考你的第二个题目。”
宋慈立刻站起身跟着宋巩走出屋子。
此刻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,县官带着仵作以及几个捕快抬着一具尸体,边上是一群男男女女,好几个人正围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谩骂,甚至拳打脚踢,而女人只是哭着大叫冤枉。
宋巩微微咳嗽一声,众人立刻被宋巩给震慑到了,闭上嘴立在一边。
“尸体呢?”宋巩看向县官,县官挥了挥手,身后的捕快立刻抬着担架将尸体放在了院子中央。
那是一具男尸,已经微微散发出一些臭味,尸体面色蜡黄,眼耳口鼻处均有血迹,一双眼睛瞪的老大,似乎临死前经历了无穷的痛苦和折磨。
最为奇特的是尸体的肚子,高高隆起如同怀孕七八个月大的孕妇。
县官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:“这是城西的农户,今晨他的妻子刘氏起床时发现死者躺在床下,竟已经死了,匆忙的报了官。但死者的弟弟认为是死者的妻子和邻居偷情被发现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毒杀了亲夫。”
“仵作已经验过,死者的确是中毒而死。”说到这,县官微微皱了下眉:“但刘氏却大喊冤枉,即使在重刑之下也不愿招供。奇怪的是认识这对夫妻的人,都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好,多数人都认为刘氏不会偷情,更不会做出毒杀亲夫的丑事……”
宋巩点点头,伸手在尸体的脑袋上按了按,又抹了点血迹闻了闻,然后缓缓说道:“是中毒的症状!”
县官松了口气,转头就喝道:“刘氏,如今宋老先生都发话了,你还不认罪吗?”
原来那粗布麻衣的妇女就是死者的妻子刘氏,她高呼一声道:“冤枉呐大人,民妇哪里会杀人呀。”
县官大喝一声:“仵作已经验过,死者于昨天半夜身亡,你与死者共处一屋,竟然今晨才发觉,刘氏,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孩儿吗?”
刘氏呜呜哭着:“民妇睡觉死的很,其实睡前感觉亡夫就有些不对劲了,总是说肚子疼,还说恶心,我便给他烧了点水喝,后来就去睡觉了。谁知道,谁知道……”
“胡说!”县官显然怒了:“死者半夜中毒死于家中,当时就你一人,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?分明是偷情被捉,就买来砒霜谋杀亲夫,来人,带走。”
“慢着!”就在此时,一直没有说话的宋慈突然高喝一声,宋巩有些不高兴得道:“慈儿,不要胡闹。”
宋慈微微躬身:“父亲,你方才不是说了,此案作为儿子上任前第二个考验吗?所以你总该让儿子也验验尸吧。”
宋巩脸色一黑:“胡闹,死者中毒的症状如此之明显,何须再验?”
“父亲!”宋慈高声道:“死者妻子并不像是撒谎,何况县官大人已经施了重刑,她仍旧喊冤,难不成要屈打成招?你对得起你曾经穿过的那一身大宋官袍吗?”
啪!
清脆的一巴掌落下,宋慈脸上出现清晰的手掌印,宋巩伸手指着他,指尖微微颤抖:“孽子,孽子!”
县官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,上前低声道:“宋老先生,令郎三天前破的那桩悬念可让本官大开眼界,既然令郎要验尸,就让他验吧。”
宋巩依旧黑着脸,宋慈一激动就叫道:“难不成父亲不敢让儿子验?怕儿子验出的与父亲不一样?”
“好!很好,滚过去验吧。”宋巩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。
宋慈大跨步来到尸体旁边,同样伸手在脑袋上摸了摸,也闻了闻血迹,最后一双手却停在了死者的肚子上……
他拍了拍死者的肚子,侧着耳朵很认真的倾听道:“刘夫人,死者的肚子生前就如此肥大吗?”
“不,不是的。”刘氏哽咽着道:“他这肚子好像是最近才长起来的,也找大夫看过,大夫只说是积食。”
宋慈点了点头:“最近你们最常吃的东西是什么?”
刘氏想了半天摇头道:“民妇家常年吃的东西都差不多,有什么吃什么,这段时间吃的东西大多都是青菜、鸡蛋之类的。”
“有没有什么特别的?”宋慈追问道:“就是最近经常吃,而且死者还特别嗜好的。”
“特别嗜好的?啊!”刘氏突然叫了一声:“最近他总是去河里摸螺蛳,用辣椒炒了吃。他特别好这一口,所以这一个月来吃了有十来回了。”
“螺蛳?”宋慈眼睛一亮:“那就是了。”
蓦然间,他站起来对县官拱了拱手道:“大人,死者面色蜡黄,腹部隆起,敲之有积水,这正是吸血虫病的症状。”
“吸血虫病?”县官好奇的问道。
“胡言乱语!”宋巩黑着脸:“吸血虫病者面色枯黄,此人面色只是微微发黄,不过是长期劳作的原因。至于腹部隆起,微有积水,如若我猜的不错,死者最近喜好吃饱便躺下,时间一长肚子便会越来越大,至于积水,中毒死亡者,腹部也偶有积水。”
刘氏点点头:“宋老先生说的不错,他是喜欢吃完饭就躺下,特别是最近,总是犯懒,有时候一躺就是一天。”
“这不正是吸血虫的病症吗?”宋慈立刻插话:“吸血虫病者发病之初,便是浑身疲软。四肢无力自然会犯懒,且夫人之前所说死者死前曾觉得腹痛、恶心,这皆是吸血虫病发的征兆,死者嗜吃螺蛳,吸血虫寄生于螺蛳中,父亲为何对这些视而不见,仅凭死者七窍出血便认定死者是中毒而死?”
宋巩冷哼一声:“那你如何解释与死者同吃的刘氏却无事?”
“刘夫人。”宋慈转向刘氏:“平日在家里,是否因为死者爱吃螺蛳,你便将螺蛳全给他一人食用?”
刘氏点点头,宋慈扭头道:“父亲,您听见了吧?”
“那死者中毒的症状呢?”宋巩也冷笑起来:“吸血虫病在病发之初便能察觉,何以死者竟到死却没有发现?我倒是认为凶手故意以吸血虫病来转移视线!”
“儿子不这么认为。”宋慈声音拔高了几分:“吸血虫是病,但父亲是不是忘了有些食物一起吃下去也会引起中毒?刘夫人,昨天晚上除了吃螺蛳,还有什么?”
“青菜、豆子,猪肉……”刘夫人一样一样的回忆,宋慈眼睛一亮:“猪肉?父亲你听到没有,螺蛳和猪肉同吃确实会引起轻微中毒的现象,而死者吃了大量的螺蛳,这才造成死者中毒症状严重!”
看着父子两人你来我往,县官头疼的道:“宋老先生,这?”
“还请大人以意外结案!”不等宋巩说话,宋慈就斩钉截铁的说道。
县官有些为难的看向宋巩,却见宋巩黑着脸不讲话,这便是默认了宋慈的说法。县官赶紧对众人使了个眼色,所有人当即默默的退出去了。
等院子里只剩下父子俩的时候,宋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:“不愧是我宋家的子弟!”
宋慈原本还有些后怕,刚刚他一时激动,处处顶撞父亲,没想到父亲非但没有责怪他,反而有些夸赞的意思。
“慈儿,”宋巩轻声叫了一句:“据为父所知,赣州鱼龙混杂,当地官员之间如同树根般盘枝错节,你这一去必然会打破这个平衡!你将要面对的情况是你无法想象的,若是你连查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,为父断然不会让你去给宋家丢脸。”
“父亲!”宋慈叫了一句,宋巩笑着说道:“急什么,为父对你的表现很满意,感觉收拾收拾,四日后便出发吧。”
清晨,宋慈牵着一匹马站在路口,百姓们都出来送行,纷纷献上馒头,腊肉等心意。
宋慈一边笑着,一边往家的方向望去。
日头渐渐出来了,出发的时间也快到了,可依旧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……
唉!宋慈翻身上马,无比失落的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旅途。
但他不知道的是,在他打马转身的瞬间,藏在人群最后面的宋巩默默的擦干了眼角的一滴泪。
十日后,宋慈终于进了信丰县,此时日头已经西斜,信丰县的城门即将关闭。他狠狠的在马鞭上抽了一下,马儿嘶鸣一声扬起蹄子一顿狂跑,在城门即将关上的刹那,钻进了县城。
宋慈翻身下马,灰头土脸的拉过一个乡亲问道:“这位大叔,请问衙门怎么走?”
被拉住的人似乎吓了一跳,惶恐的推开宋慈就跑了。宋慈以为是自己的肮脏模样吓到了别人,赶忙用袖子擦了擦脸,刚想再寻一人问路,却发现整条街都乱了!
有的妇人抱着还在玩耍的小孩撒腿就跑,有的樵夫丢下担子直接离开,就连街边的茶馆也啪的关上门窗,不留下一丝缝隙。
眨眼之间,刚刚还热闹的大街就只剩下宋慈一人惊愕的站在原处。
按道理说,现在天还没黑,离官府的宵禁还有好几个时辰,可这里的百姓为什么都家家户户锁死了房门呢?
宋慈放眼望去,路边的小摊上还堆着没卖完的蔬菜,地上还有被践踏的烧饼和水果……
这简直是太奇怪了!
微风一起,扬起灰尘将天空遮的雾蒙蒙的,若不是刚刚还看到了那么多百姓,宋慈几乎以为这是一座鬼城。
宋慈皱着眉头四处打量,发现右边的房舍里有一个小女孩正透过窗户好奇的看着他,随后窗户被大人用力的关上,发出啪的一声,这一幕让宋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。
他加快了步伐,凭着感觉往前走,路一家客栈的时候却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。
宋慈脚步一停,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补丁衣裳的老太太正缩在客栈门口的角落里,一边锤着腿,一边发出哼哼的痛苦声。
宋慈小跑了几步来到老太太面前:“老夫人,您这是怎么了?”
老太太浑身一颤,等看到来者是宋慈时,这才松了口气:“小伙子,你怎么还没回家?老太婆是饿昏了,走不动了,你不应该留在外面呀。”
宋慈从包袱里掏出两个白面馒头递给老太太,嘴角带着一丝笑意:“老夫人,我是外地来的,要去县衙办事,可是却无人指路,不知老夫人能否告知衙门在何处?”
老太太啃了两口白面馒头,精神好了许多:“老太婆的家就离衙门不远,小伙子不嫌弃,老太婆给你带一段路吧。”
宋慈扶着老太太一路往城里走,过了一刻钟老太太停了下来:“这便是我家了,前面直走大约一里路便是县衙,老太婆就不送了……”
说完老太太敲了敲门,里面传来紧张的询问声。听到来人是老太太,门才打开了一条缝,等老太太闪身进去后,门立刻‘砰’的一声被关死了。
奇怪,这地方的人怎么都怪怪的?
宋慈疑惑的盯着房子看了几眼,这才急匆匆的朝着县衙跑去。
不出所料,县衙的门也已经合上了,宋慈用力的敲了好半天,才有一个年轻捕快探出脑袋,在验过文书后才把宋慈放进来。
“宋大人,老县令今日已经歇息了,还委屈您先在偏房休息!明日老县令与您交接了事务便会搬走,届时大人便能住在县衙了。”年轻捕快一边将宋慈往偏屋引,一边恭敬的说道。
宋慈不在意的笑了笑:“无妨,劳烦小兄弟帮在下弄点热水,赶了十天的路,浑身都发臭了。”
年轻捕快连连点头。
等宋慈沐浴更衣后,年轻捕快又端了几道小菜并一壶酒上来,宋慈开开心心的吃了,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。
这一夜宋慈睡的并不安稳,睡梦中他好像听到了隐约的哭喊声,还有厉鬼一般的冷笑声,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。不过想到今日要与老县令交接,他强打起精神爬了起来。
此刻老县令已经在县衙等着了,站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位师爷和五位捕快。
老县令将厚厚的卷宗一份一份的翻开让宋慈过目,中午的时候在县衙里办了一桌酒菜,一是为老县令践行,二是为宋慈接风。
老县令头发花白,长的慈眉善目的,和捕快们说说笑笑,并没有半点当官的架子。
他老家并不是信丰县的,但他年事已高,妻女都在这边,因此也在这边置了一份田产,所以席间并没有什么离别的伤感。
宋慈起身为老县令倒上酒:“在下是个新人,许多事情都不懂,以后少不得要麻烦老大人,还请老大人多多指教!”
“呵呵,”老县令得意的说道:“老夫虽然不才,但也在信丰县当了十年的官了,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了解。只要你不嫌老夫啰嗦,随时来问我都行。”
饭桌上老县令讲了很多信丰县的民风民俗,宋慈认认真真的记下,酒足饭饱之后,老县令拍了拍宋慈的肩膀道:“小伙子,一县县令看似是芝麻大的官,实则也不好当啊!以后的日子里,你切记小心小心再小心。”
“在下记住了,多谢老大人教诲。”宋慈躬身道谢,一路将老县令送上了轿子,这才转身回了衙门。
看到摆在案子上的一摞卷宗,宋慈呼了口气,喝了口茶醒醒酒,然后开始一页页翻阅起来。
信丰县不大,城区总共也就不过两三百户人家,所以重大案情并不多,一下午的时间也就理顺了。
宋慈伸了伸懒腰,伸到一半他突然站了起来,外面已经天黑了,但是没有一个人!
宋慈快步走到县衙大门处,发现门果然被锁的死死,昨天给他开门的年轻捕快正在守门,见到宋慈立刻抱拳行了一个礼。
宋慈皱着眉头问道:“今日仍旧是你留守县衙?”
“小的就住县衙,索性每日就幸苦一点。”年轻捕快神色恭敬的答道。
“那现在不过酉时,怎的外边一点人声都没有?”宋慈打量着夜色问道。
年轻捕快解释道:“启禀大人,信丰县有规矩,太阳落山前县民必须回家。”
宋慈点点头:“那去厨房取点吃的送到我房间。”
年轻捕快神色有些为难,宋慈扬了扬眉毛:“怎么?县衙连吃的都做不起吗?”
“不不不,信丰县还有规矩,太阳落山后不许生火,大人明天还请早些吩咐。”年轻捕快弯腰道。
宋慈的脸色却也黑了下来:“那就去买些点心!”
“满大街的店铺早就关门,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小的了……”年轻捕快哭丧着脸说道。
宋慈一甩袖子,转身抱着卷宗回了房间,却静不下心来看,只好吹了灯躺在床上。结果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小半个时辰也睡不着,索性披着衣服走出了屋子。
刚打开屋子,宋慈就发现不远处的院子里似乎蹲着一个人,这人坐在石凳上,背对着宋慈,手不停的往嘴里塞着什么。
宋慈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,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,朝石桌上望去。只见石桌摆着两三个盘子,虽然天太黑看不清楚,但看年轻捕快狼吞虎咽的样子,也知道是不错的好菜。
“怎么,本官的晚膳没得吃,你倒是在这里吃宵夜吃的欢快?”宋慈实在压不住心里的火,冷冷的喝道。
年轻捕快的身体一僵,随即飞快的抹了抹嘴,跪倒在地道:“回大人,这饭菜是小的白天省下的,晚上守衙门空腹熬不住,因此小的才将自己的饭食留下一半来,并没有另外生火!”
宋慈冷冷的盯着年轻捕快:“哦?本官第一次知道,一个小小的捕快半顿饭的份例可以装整整三大盘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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